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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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蒙泰做了個夢,他夢見自己和納蘭依稀還是少年模樣,兩個人在桃樹下面葬花,那時候她的心腸就像男子一般柔軟,也不知怎麽這幾年,偏就是冷情了這麽多……

睜開雙眼,一女子背對他坐在床邊,她梳著熟悉的兩個大辮子,卻是妹妹蒙恬。

他眼神一暗,她已轉過身來。

“你怎麽來了?”

“下這麽大的雨,你不回家我和娘都很擔心你。”蒙恬給他掖好被角,看著他暗淡的臉色有些惱怒不然:“哥你到底想幹什麽啊,她不肯娶你做正室也不能娶你做正室,你呢,你不堪做小,也不可能去做小,不然就兩相忘算了,這麽又跑來這裏算怎個事啊!”

“你不懂,”蒙泰翻了個身背對她:“沒有她我寧願死了。”

“沒有誰離不開誰,”蒙恬耐著性子勸慰他:“納蘭公主的男人換了一個又一個,你見她何時回頭看過你?”

“我不要她回頭,”他小聲道:“我要她絕情到底,才能做好那個位置,優柔寡斷怎麽做大事?你不知道納蘭少時的心腸有多麽柔軟,現在就差那麽一步了,又有點犯糊塗了。”

“哥,你說什麽呢!”

“你別管,我要幫她,可能也是最後能為她做的事了。”

蒙恬詫異地看著自己哥哥,她心中忽然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,有些不著邊際的想法一個又一個接連冒了出來,弄得她一個線頭也抓不住。

這別院是納蘭贈與蒙泰的,兩人分開以後這個地方都默契十足的故意忘記,自打流雲入京以後,蒙泰想了很多,他原來與他有過一段時間相處,彼時流雲還不是如此美貌,只一雙美目天然未琢。

他的想法總是天馬行空的,身為男子為人灑脫,那時也曾和他去各個地方做善事,蒙泰是大家公子,從未吃過什麽苦,百姓受苦,有時連米飯都吃不飽,可即便是溫飽不能,流雲滴水不進,卻也能淡然處之。

原來他不知道這個師兄到底想幹什麽,彼時四叔最常做的事,就是給流雲磨臉,然後用藥材打理肌膚,改變他的容貌,蒙泰以為,他只是愛美成癡,卻不想,再見面時,他成了蘇家人,成了納蘭的男人,雖然沒名沒分,雖然那一直是他不屑一顧的地位,但是,那人卻是用了手段,早有預謀。

怎麽辦,納蘭似乎生生受下了這美男計,這不行,這絕對不行……

蒙泰醉了

,蒙恬的到來讓她有些尷尬,納蘭與她合力將他安置好之後,也沒顧得上囑咐一句,就怏怏出了別院。

雨已經停了,周邊都是清新的氣息,本來就是偏僻些的地方,街上也沒有多少行人,她想著心事走走停停,也不知走了多久,敏銳的感知告訴她,後面有人明目張膽的跟著她!

納蘭霍然轉身,流雲仍舊是女裝打扮,正是在她身後,也不知跟了她多久。

“你跟著我幹什麽?”她不悅地輕斥,心中最隱秘的事,仿佛就暴露在他眼皮底下一樣。

流雲微微瞇著眼,沒有一絲瑕疵的臉上,出現了一種稱之為不屑的表情:“公主殿下說的哪裏話,不過是出門的時候剛巧遇見。”

“在這裏碰巧,還真是巧呢!”納蘭不想理會他,轉身就走。

“這是怕我撞破你和舊情人的好事嗎?”他在身後嗤笑:“殿下放心,我可不會多嘴。”

她懶得聽他說些什麽,更是加快了腳步。

流雲站在原地,見她逃也一般似的越走越快,莫名地著惱。

說是剛巧,其實是真的,他有事出門,的確是剛巧遇見納蘭,說是故意,也是他故意繞圈子想萬一遇見她的話……

她對他從未走近,這陌生的情緒讓他有點不悅。

再不猶豫,轉身離開。

一頂不起眼的轎子就在轉角處等著,流雲挺胸擡頭,甚至在袖中拿出了折扇,刷地打開,赫然是翩翩才女蘇雲載了,轎中人耐心漸失,稚嫩的聲音帶著些許的急迫。

“大表姐這是去哪了?真叫我好等啊!”

她挑挑眉,對她刻意隱忍的話不以為意,一掀轎簾就擠了進去。

轎子離開晃晃悠悠起了……

小小孩童粉面若桃,她穿著華麗,坐在轎中端端正正,見他沒有規矩坐在身邊,立刻避開身子,躲了開去。

“幹什麽?你這麽小孩怕我吃了你不成?”流雲拿著扇子使勁吹風。

“你是大尾巴狼嗎?我還怕你這個?”小孩不屑道:“你就是怎麽沒規束,我也不能,我皇姐說過……”

“得得得,”流雲立刻打斷她的話:“她說的話你全記著,我說過的話你就聽過即忘是吧!”

“不是,”小孩裝得老練的小臉終於垮了下來:“這不是基本禮儀嗎?”

“你才幾歲,”他伸手捏了捏她皺成一團的小臉,愛不釋手地捏住了:“現在

本應該肆無忌憚的笑,難過了就哭,小小年紀就被她教成個老姑婆似的,和她一樣真是無趣!”

“餵!你放開我!”她突然出擊,兩手掐在他的兩頰,也使勁掐著:“快放開!”

流雲吃痛,一下松開了手,他肌膚嬌嫩,被這孩子一掐頓時紅了兩陀,幸虧有面皮遮掩,微微紅暈不怎麽起眼,這小孩子卻也是被捏疼了,她揉著臉就紅了眼睛。

這孩子當然就是如意,原本她就是極其愛哭的,納蘭為此不知費了多少心思□,此時看著流雲這張女人臉竟是眼淚汪汪。

他頓時不知所措了,趕緊上前將她一把抱住:“別哭啊,都表姐不對,要哭你也得先賜我無罪不是!”

“你是什麽表姐,你個壞蛋!”如意低叫道:“還賜你無罪,我誅你九族!”

“那可不行啊,”流雲一本正經勸道:“那不是連你自己也給誅了咩!”

如意轉過彎來,破涕為笑:“一天到晚的欺負我,小心我治你的罪!”

“好啦,好啦,不逗你了”流雲又捏了捏她的鼻子道:“怎麽跑出宮來見我?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嗎?”

“我父後給你傳話了嗎?你打算怎麽辦?”

“什麽怎麽辦?”他淡然道:“該怎麽辦就怎麽辦,總之不能讓百姓受苦。”

“你這一行,也是兇險至極,若沒有個屏障怕是兇多吉少,你確定要一個人去嗎?”

“危險是有點,不過想要我不明不白就死在那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,怕也有點難度,你就放心吧!”

“怎麽又說臟話,”如意好笑道:“我皇姐可說過人不一定非要多良好的素質,但談吐一定要有禮貌,你這個樣若是叫她知道了,一定看不上你。”

“無所謂了,”流雲靠在車壁以扇遮面:“她這樣的優柔寡斷,不是大女子所為,我還看不上她呢!”

“餵!不許你說她壞話,”如意辯護道:“我皇姐可是一等一的女子,你懂什麽!”

“哪裏一等一了?”流雲斜眼:“我若是她,早就登上鳳座了,還留你這麽個小禍害幹什麽!”

“你還真敢說!”如意壓低聲音斥道:“那是我皇姐不想姐妹相殘,才盡心扶持!”

“盡心了?”流雲嗤笑出聲:“那麽盡心怎麽不把大權交予蘇家交予你?”

“外權幹政,豈是長久?”她急急道:“蘇家是我的本家,但也不能逾越!”

“那蘭家就可以?”他

悠然道:“若不是蘭家無後,還指不定上天入地呢!”

“你錯了,”如意恢覆了面無表情:“蘭家有後,我皇姐便是一枝。”

“對呀,”流雲以一種你終於開竅了的目光看著她:“所以蘭家不能再容!所以你皇姐她猶豫不決!”

“你說的不對,”如意狠狠盯著他:“總之你說的不對,朕自有分寸。”

連朕都用上了,流雲及時閉上了嘴。

“你這一去,此事若成,蘭家和蘇家有可能同時避其鋒芒,若能自省再好不過,若是不知好歹呢,也不用理會 ,你只管速速回京。”

“嗯,我知道。”他嚴肅相對,想了想又忍不住叮囑了一句:“我走了以後,納蘭公主要是有娶蒙泰的意向,你就賜婚。”

“真的?”如意不敢置信地盯著他:“你這麽好心?”

“蒙泰這個人與我相交過一段時日,我對他甚為了解,此人極其驕傲,性格剛烈,做小怕是不願,你若賜婚,作為正室,他已不合適了,別說蘭家不願意,就是你父後也得出手相幹,到時候納蘭若是強娶,則失心,或者說這事成了,也不枉我和蒙泰相識一場,更不枉我與納蘭這點露水夫妻了,總之對得起她倆了……”

他深深地嘆了口氣,其實面對蒙泰,他多少有些愧疚,但是有一句話卻沒跟如意說,那就是因著婚事爭了起來,京中對懷縣的事業能放松一下警惕,而且,他大概不會去太久,若等他回來,婚事定讓她不了了之!

不管怎樣,對他都十分有利。

兩個人又是細細研究了下懷縣的事,等著轎子在京中轉了兩個圈,又回到了公主府的後門處,流雲頂著女裝下了轎,也不回頭,那轎子又晃晃悠悠擡走了。

清歌早等在後門裏,他先回了偏院,與四叔細細交待了一番,等到天黑了,一起吃過晚飯,這才自在地踱回納蘭的屋子。

納蘭早就回來了,床上依稀是她玲瓏有致的身子,他慢步過去,發現桌上放著一點沒動的飯菜,難道是看了蒙泰之後連吃東西的欲/望都沒有了?

不知怎的,心裏隱隱升起了些許惱怒的火氣,流雲坐在鏡前,卸下了面皮,又脫下了外衫羅裙,仔細瞧著自己完美無瑕的臉,放下了長發,這才爬上床去。

她一動不動,仿佛睡得很熟。

“餵!”流雲拍拍她的肩膀:“餵餵餵!”

納蘭朦朧間聽見他的聲

音,微微擡了擡眼皮,又閉上了眼睛,她臉色蒼白,卻是一副病容。

他伸出手去她額間一探,滾燙滾燙的,原來是病了。

流雲也不聲響,穿了鞋子,披了件外衫就到外間去叫蘭秀,拿筆寫了方子讓叫清歌去買藥熬藥,又使他端了熱水來。

他也沒多想,只是見納蘭這樣生病了,竟是覺的很高興,流雲關好房門,將水盆端到床前,這就開始給她脫衣服,納蘭迷迷糊糊睜開眼睛。

看著他無力道:“你這是幹什麽?”

他板起臉,收起笑意:“你說幹什麽?你有熱了,我給你擦擦身子。”

倆人滾床單也不是一次兩次了,也算得上是夫妻,納蘭閉上眼睛,任他給自己脫光,躺在床上只覺得忽冷忽熱,流雲見她默許,心情更是愉悅,真是仔仔細細擦了個遍,然後嗎,蒙上大被,只等送藥來了。

清歌熬好藥,蘭秀就等不及送了來,他擔心主子,納蘭卻是醒著的,氣色也不是很糟糕,只讓他下去休息,不用伺候了,他見流雲端著藥碗也是吹了又吹,便放心地下去做事了。

其實流雲根本沒伺候過人做這種事,尤其是女人,可這種場景卻讓他莫名地開心,納蘭不是小孩子當然是很配合,甚至她想一口喝下去,他卻是非要拿著湯匙一點點地餵,還給她準備了蜜餞,像哄孩子似的叫她含在口裏。

這一碗藥可是喝了老半天,納蘭心中明白,怕是自己坐在地上那會兒,吹了點涼風,這才害了風寒,她想著自己生病了,也不知蒙泰怎麽樣,心中又有點惦念。

流雲將東西拾掇拾掇就又爬上了床。

她沒有精神,也懶得理會。

“明天一大早我可就走了,”流雲提醒著她:“你就沒什麽好囑咐我的嗎?”

“囑咐你什麽?”納蘭將自己縮在被中:“你不是知道該怎麽做嗎?”

“那就沒什麽想和我說的嗎?”流雲有點不甘心。

“說什麽?”納蘭閉上了眼睛,無意識地反問他……

這個沒良心的,流雲又拽了床被,獨自面向床裏躺下了,他本來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,思來想去竟是有點小鬧心,就好像有什麽事沒做非想做,還想不起來……

納蘭也不知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,她做了很多個夢,有前世的,有今生的,有關於那個快想不起來模樣的皇帝夫君的,還有蒙泰的,

混亂的場景交錯著出現在夢中,她又仿佛是個小孩子,誰也不知道,她出生之後光是習慣這女尊過度就用了幾年時間,小時也最愛躲起來偷偷的哭,有人說長皇女納蘭公主最像女皇陛下,其實誰又懂得她曾經的惶恐及不安呢!

迷迷糊糊又熱了,她推開被子貪涼了些,不想一副微涼的身子靠了過來,納蘭一把抱住男人的身體,緊緊貼上,也不知是夢是真,口中竟是喚出聲來。

“蒙泰?”

作者有話要說:等我家電腦和網線都好使了,回家再跟親們解釋……妖哭死……這次借鄰居家的電腦。

☆、焉知魚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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